谣言是怎样从争议性的科研论文到误导公众

谣言是怎样从争议性的科研论文到误导公众

              ——谈66%的肿瘤是因为“运气不好”

      最近的一篇解释癌症发生的报道用极富煽动性的题目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科学》重磅：确定！66%的癌症发生是因为"运气不好"|临床大发现”，这可是个好消息啊。烟民们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看吧，科学研究都-确定-了（此处要加重语气），以后我们别那么担心肺癌了，剩下33%的风险嘛，哥受得起！”；排污企业的老总们纷纷调高了公司业绩预期，因为有了科学的证据环保的费用都可以大大降低…… 我们作为科研工作者不禁感慨，这科学的谣言造得这么有板有眼真是让人佩服，吃瓜的观众且听我慢慢道来

   首先从这篇《科学》的论文开始，一看到《科学》杂志，不管内行外行都是仰视的权威，那还能有错吗？其实在这篇文章出来之前，两位作者就已经在另外一篇《科学》论文中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认为肿瘤突变的发生跟干细胞分裂的次数相关，为什么呢？作者发现肿瘤的终生发病率实际上是跟细胞的分裂次数相关的，这一点完全没有问题的，大家都很认可，普遍的观点认为肿瘤的发生其实与四个因素相关，遗传（H因素）和环境因素（E因素）是大家熟知的，除了文章中提到的细胞分裂中由于DNA复制随机产生的突变（R因素）外还有一个因素是个体本身的免疫力（I因素），但是免疫力强弱与遗传和环境影响相关性太强，较少得被单独提及。那么作者在自己一系列的文章中其实是强调了随机因素的作用，本身并没有问题，但“majority（主要作用）”一个词招来了无数来自科研界的争议，有人认为这篇2015年的文章中只在美国这个相对比较一致的环境中进行研究不合适，于是作者在最新的这篇文章中采用了全球各个地区的数据发现相关性还是很强，所以认为随机因素是造成肿瘤突变的主要原因。这点从逻辑上就存在很大的争议，本来遗传、环境和DNA复制引入的基因突变的累积相互关联不可分割，抛开前两者单独说后者本身就存在问题，而且文章还完全忽略了免疫系统对突变细胞的清除功能，好比说一辆车的刹车有了一点故障，司机不知道又没有定期维护修理，结果司机疲劳驾驶时在某事故高发区发生车祸了，那车祸的原因绝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地方是事故高发区。从文章本身来分析，如果按照作者认为R因素是最重要的导致肿瘤突变的原因的话，在人年龄越大之后细胞分裂的能力越弱，理论上由R因素引起的肿瘤发生一定年龄之后会增加得越来越慢，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作者开始的一篇论文中也出现一个悖论，林奇综合症肠癌（lynch colorectal cancer)是经典的遗传相关性肿瘤，其主要发生了几个错配修复基因的突变，从而无法修复细胞中环境和DNA复制产生的随机突变，最终使个体的终生肠癌患病率可达80%，而在作者的图中则被R干细胞的分裂次数解释了，就好比统计上发现穿裙子的人容易得乳腺癌，明明是因为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得乳腺癌，而刚好穿裙子的女性比男性多，根据统计结果难道说不穿裙子就可以预防乳腺癌了？割裂开各个因素来单独讨论单一因素本来就有待商榷。

   不过这是顶级科学家们的神仙打架，我们暂且先放一边有待科学界平复争议之后再看最后结论，但是国内的媒体忍不住了，几个词：“重磅”、“确定！”，还不忘打个惊叹号，更重要的作者偷换多个了原文的概念，然后给出一个完全曲解且不负责任的结论造就了这篇网上广为流传成伪科学谣言。

   《科学》这篇文章原文说2/3的肿瘤变异是因为DNA复制随机因素造成，被偷换成了66%的肿瘤是因为“运气不好”，诚然突变是肿瘤发生的重要原因之一，但是并不能是肿瘤发生的充分条件，大量的表观遗传调控改变、染色体结构改变等等都是肿瘤发生的至关因素，几个因素相辅相成才诱导了肿瘤的发生，所谓的随机因素造成“运气不好”有一定的关系，但离66%相距甚远。其次原文说肿瘤的66%的突变与R因素相关，相关性与直接确定是完全两个概念，相关性只是基于统计和分析方法认为两者存在关系，而并非直接确定，上述的穿裙子容易得乳腺癌就是很好的例子。再次，肿瘤突变和肿瘤的驱动突变也是两个概念，在肿瘤中存在很多的突变，但是会分为驱动突变（driver mutation）和乘客突变（passenger mutation），前者通常发生在一些重要的肿瘤相关基因上导致相关基因的功能改变，最终细胞增殖、凋亡等出现紊乱从来引起肿瘤发生，而后者则是肿瘤发生之后因为肿瘤无限增殖后出现随机突变而保留下来的与肿瘤发生发展毫无关系的变异，R因素在积累乘客突变中的确起到很大的作用，但完全不能解释最初肿瘤的发生。

   忽然又想起一个关于转基因的老话题，最近的调查发现，越是了解转基因原理的人持支持和中立态度的比例越高，反而越是不了解的人持抵制态度的比例越高，真是一大奇观，一堆反转斗士拿着漏洞百出还被撤稿的文章觉得是铁证，然后选择性得忽视美国权威的认为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吃转基因作物对人体有害的报告。看着那些孟山都周围得病的人就说是转基因导致的，真是无知者无畏，明明是孟山都生产的农药造成的却怪到吃转基因作物上。国内还出来一个跳梁小丑C某某采访神学家之类的专家之后去说“专家认为转基因有害…….”，明明大量的科学证明吸烟有害健康，还张着个烟熏的大黄牙去误导大众去攻击还没有科学定论的转基因，有本事去引导大众戒烟啊，对国内媒体为了博眼球的手段乱造谣真是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