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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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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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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
第一次深刻感到身居他乡的寥落,是在北京大学读书的那七年,每当周末本市同学回家而我只能呆在寝室时,每当别人的亲朋好友窗下呼叫而我只能做个传话筒时,每当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而四顾茫然无一熟识的面孔时,始终自我感觉良好的我就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独:我终究是个异乡人。

那个时候,哪怕一个微笑,一句关切的询问,一声亲切的招呼,对我们这群远居他乡的学子来说都具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我开始变得很善感。我想异乡的感觉不仅在于饮食、气候和语言的不同,而是一种内心里的寥落,一种举目四望的陌生,没有人来追溯你的历史,考评你的过去,但是,也没有人意识到你的存在并关心着你的存在。人,总是需要在别人的关注(不管是一种怎样的关注)中生活,失去了这种关注仿佛就失去了某种依托,他的精神便开始流浪,这,就是为什么许多人思乡切切的原因吧。
回到家乡后,虽说多有奔波,始终未能安定下来,但走来走去,仍旧只是在一个省份内迁移,异乡人的感觉渐渐淡漠下来。然而,另一种感觉却在不知不觉中萌生,当一个人真正自立于社会而再不能无端寻求父母庇护的时候,人生一系列更为复杂严峻的问题便接踵而来,在处理和适应的过程中每每心力交瘁的时候,便产生一种逃遁的欲望。远离亲切,远离熟悉,从而就远离了一切牵牵绊绊、无忧无虑、无牵无系,这个时候,流浪便成了一个迫切的向往。但生活毕竟是生活,我不可能象三毛一样,每每有挫或每每向往,就可以行囊一背,从一个地方潇洒地泊到另一个地方,万水千山走遍,我羡慕她,却无法效仿她。于是,心里那份漂泊感自然而然产生异乡人这个曾一度感伤的名词,此时变成了一种亲切,竟然想再亲身亲历、亲尝。
人就是这样,仿佛被圈定进某个模式,离家的时候想家,在家的时候又想离家,离乡的时候恋故里,在家的时候又想离乡,其它的事情也大类如此。人生,大概就是在这样的反复出走与回归中完成的吧。
长发为君留
小时候,邻居常称我为“假小子”。这也难怪,自入学后,我就没扎过辫。曾经,我也有两条可爱的“羊角辫”,我常以此为荣。后来,妈妈转换了工作,再也没时间每天帮我扎辫了,在妈妈连劝带哄下,我只好含着眼泪让那两条长辫飘散落地。
刚剪了头发的那几天,我不敢踏出家门半步,因为那头短发真是难看极了,又怕同伴笑话。从此,望着别人瀑布似的长发常兴叹不已。那时候,家里挂着一张相片,照片中年轻的妈妈有两条乌黑油亮的长辫。于是,我常搂着妈妈的脖子说:“妈妈,我的好妈妈,把你的长辫给我好吗?”
光阴似箭,短发伴我走过了十几个春秋。短发的潇洒、自然、利落,使我再也不会搂着妈妈的脖子要辫子了。
去年的一天,妈妈拉着我站在镜子前凝视良久,才笑着对我说:“霞儿,把头发留长吧!"我惊奇了。妈妈怎么啦?
第二天,我发现妈妈怔怔地坐在镜子前,手里拿着一张发黄的照片。是那张照片!当年妈妈为了不使我触“辫”伤情,不知何时悄悄地把它藏起来了。虽然距离现在那么远,但我仍能清楚地看到那两条乌黑油亮的长辫,还有那张年青的脸。
那张脸为什么这么熟悉?在哪里见过呢?我不禁惊奇了。是了,像我!那神情,那容貌,那一笑凝成的永恒,像极了我。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妈妈为家为我们操劳了大半辈,青春像那两条乌黑油亮的长辫一样,随风而去了。她只想在女儿身上再觅那久远的回忆。
一定要把头发留长,为妈妈!我暗下决心。
如今,我已拥有了一条一尺多长的“马尾辫”了。望着妈妈满头风霜的短发,我深深地知道,妈妈已把她的长辫给了我了。

作者简介
史红霞,陕西西安人,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文学硕士,陕西作协会员,2015年始发作品曾在《人民日报》《解放军报》《诗刊》《羊城晚报》《陕西日报》等发表作品50多篇,现为《西北工人报》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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