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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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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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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老家的房子、我的房间里,摆放着一件让我感到非常碍眼的物品。 那是一个有些破旧、造型简陋的长方形木制衣柜、衣柜表面涂着一层厚厚的红漆、由于时间长久、漆色已经偏向暗红,衣柜表层有些地方已经掉了色,露出了有些腐朽的木质材料。用手指甲顺着掉色的地方、朝着暗红色漆层轻轻的一刮、便能刮出一小片类似伤口愈合时结痂一样的漆块。在衣柜两门的正中间、挂着一个很大的铁皮挂锁、紧紧的将衣柜锁住。挂锁看上去也有好些年头了、可是却没有一丝的锈迹、就如同那破旧简陋的暗红色木柜那样、没有一丝灰尘。这使得我感觉有些新颖。
从孩童时期离开了老家之后,我便很少再回到这里。十余年已经过去了、可是老家的房子却和我离开时的模样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庭院上长满了杂草。 2015年春节即将来临、我们回到了老家,回到了那座有些孤寂的小村庄。 回到老家难免和村里人一起扯扯家常、摆摆龙门阵,叫上孩童时期的小伙伴、一起踏过那些年给予我们快乐的地方! “噼啪”“噼啪” 柴火烧的很旺,坐在灶台口的我时不时朝着里面添加柴火。大哥站在厨灶的大锅前、一手拿着锅铲不停的翻炒着,一手不时将夹在手上的香烟向嘴中递去。母亲则在一旁打着下手、不时的擦一擦额头的汗水,那满是鱼尾纹的眼角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夜深了、柴火早已经褪去了它的余温,小村庄里静悄悄的。 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我梦到了小时候的场景,那年的春节下了很大的雪。在庭院的雪地上我骑在父亲的肩上,哥哥姐姐挥舞着手中的烟花在雪地上愉悦的奔跑着、嬉戏着,我则兴奋的拍动着小手、偶然间我回过头看见母亲坐在厅堂的木椅上,正对着我微笑。 如同纯白色鹅毛一般的飘雪是那么的美、让人感到那么的温暖。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我只愿此生长眠。 我最终还是睁开了双眼、窗户玻璃上透射进来的白光有些刺眼,但是又让人感觉到如此的真实。 慵懒的换了个姿势、扯过滑落到颈部的被褥,蒙上头、想要再与周公促膝长谈。 可是接下来一阵阵的铁锤与铁钉的交织声,扰乱了我的一切,把我弄得心烦意乱。被褥下的我拼命的捂住了双耳,可是接踵而来的低泣声让我彻底的崩溃了........。 我如同鱼跃龙门一般、“嗖”的一下从床上窜起,顾不上寒冷。朝着哭声望去,只见母亲蹲在那个破旧的暗红色衣柜的角落里、一手拿着铁锤在敲打着木柜一扇门脚的合口、一手捂住嘴间强忍着哭泣。 看着暗红色的衣柜门叶上裂开的合口、我顿时想起了昨晚入睡前自己因为木床太硬,想要找床棉被垫一垫。可是大家都睡下了,于是我将目光朝向了那上了锁的暗红色的木柜。想着反正就是一个破旧的老木柜也不重要,于是便一脚踹了过去........ 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有现在的结果、我从来不知道母亲会这样的在意这个破旧的木柜,看着母亲的模样、一股怒气从我心头升起。 “妈、大过年的哭什么、不就是一个破衣柜吗?” 我们总是习惯用价值去衡量一切、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是无价的。 母亲忍不住了,扔下手中的榔头,双手捂住脸颊放声大哭。 这下子我整个人彻底的蒙掉了、听着母亲哭泣梗咽的声音,呆呆的望着那个暗红色木柜,越看越觉得碍眼以及愤怒。 人在愤怒的情况下总会做出最糟糕的事情、说出最伤人的话。 “你再哭、在哭我等下就劈了拿去当柴烧!” 母亲站了起来、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有些用夹带着抽泣声梗咽的说道:“这是我妈给我的嫁妆、我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件东西。” 说完便走了出去, 留下我一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的瘫坐在床上.......。 脑海中浮现起外婆去世前我在医院探望她的情景。 外婆在去世前便得了老年痴呆,渐渐的忘记了身边的一切人和事,记忆储存的时间也越来越短暂。 外婆的笑容有些羞涩、我从未想过她会对我这个外孙这样陌生。 外婆一遍遍的问她这个外孙、问我是谁,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外婆、她也不时侧过头看我一眼。 外婆对我说她的老家是那里的。 外婆对我说谁偷了她家的腊肉。 外婆对我说有个坏人是谁谁谁。 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的说着。 从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开始、我们便没有任何记忆,我们如同一张白纸一般、用墨水撰写着我们的一生。然后历经时间蹉跎,宣纸泛黄、最终字迹消失,最后还能留下来的是什么? 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总是会和我们谈及她年轻时曾与外婆的生活。 母亲说她从出生时就没有见过她的父亲。 母亲说她那时候家里很穷生活过的很苦。 母亲说她那时有两毛钱便是最开心的事情。 听着母亲说着她有许些悲伤的过往、可是她的脸上洋溢的却是幸福与向往。 也许吧!一切欣喜、一切忧伤,不过都只是生活的粉装,当多年以后我们回忆起那些好的、不好的,都会变成最宝贵的记忆。 我看着那破旧的衣柜明白了、这不仅仅只是一个有没有价值的物体,这是母亲唯一的嫁妆、这是母亲与外婆精神上的连接物,这是属于她们记忆中的牵绊。 看着那被自己损坏的暗红色衣柜,突然一种罪恶、悔恨、从我心底升起,充斥了我整个大脑。 我拿起了地上的榔头,一阵铁锤与铁钉的声音再次从我的房间响起......。 正午、大哥点起了鞭炮,一阵阵的鞭炮声在这个小小的村庄响起。每一次响起、便代表了一个家庭的团聚。 一叠叠丰盛的菜肴被大家端上了桌,我们一起举起了酒杯,彼此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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