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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华学术思想精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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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华学术思想精要

李振华教授多年潜心于脾胃学说和脾胃病症的治疗,提出“脾本虚证无实证,胃多实证;脾虚是气虚,甚则阳虚,脾无阴虚而胃有阴虚;治脾胃必须紧密联系肝;治脾兼治胃,治胃亦必兼治脾,脾胃病不可单治一方;胃阴虚治疗用药宜轻灵甘凉”等学术观点。在其他内伤疑难杂病方面,李老治心病重视心阳,常收到显著效果。又善于用炙甘草汤加减治疗早搏,收效显著。他用自拟的香砂温中汤和沙参养胃汤对300例萎缩性胃炎患者进行治疗,经卫生部鉴定,有效率达98?7%,治愈率为32%,达到国内外先进水平。经20余年对千余例患者的治疗随访观察,凡坚持服药者,未发现一例转为胃癌,突破了国外资料认为该病是“癌前病变”、“胃黏膜不可逆转修复”的观点。现将李振华教授多年来形成的学术思想归纳论述如下:
一、脾胃学术思想
1?脾本虚证,无实证,胃多实证
李振华教授经过多年临床实践和对脾胃学说的精心研究,提出“脾本虚证,无实证,胃多实证”的学术观点。脾胃位于中焦,脾主运化水谷和水湿,胃主受纳、腐熟水谷。脾主升清,胃主降浊。脾气上升,津液得以四布,营养全身;胃气下降,食物得以下行,腑气通利。脾的运化功能全赖脾的阳气作用,饮食劳倦,损伤脾气脾阳,使脾的运化功能失常,则可造成脾虚证;脾胃病日久或他病日久,损伤脾气以至脾阳,亦可形成脾虚证,故脾本虚证,无实证。胃主受纳降浊,胃气以降为和,胃属六腑,以通为常。若饮食不节,暴饮暴食,或过食生冷寒凉,或嗜食辛辣太过,或恣食肥甘厚味,饮食停滞于胃,或寒凉、积热蕴积于胃,或感受外邪,寒入于胃,热蕴于胃,秽浊之气犯胃,或情志伤肝,肝气不舒,横逆犯胃等,皆可使胃之受纳、和降失职,胃气不降,浊气壅塞,形成胃之实证,故胃多实证。
《内经》载:“实则阳明,虚则太阴”;《伤寒论》亦阐述了阳明病为实、太阴病为虚的理论;金元四大家之一的李杲提出“内伤脾胃,百病由生”,“善治病者,唯在调理脾胃”之论,创补中益气汤,升阳举陷,治疗脾胃病。李老通过多年的临床实践,充分认识和掌握并实际运用了这一脾胃病的病理特点及规律,提出“脾本虚证,无实证,胃多实证”的学术观点与“脾宜健,肝宜疏,胃宜和”的治疗思想,并自拟治疗脾胃病方剂,形成了独特的临证用药特点,在《内经》、《伤寒论》、《脾胃论》的基础上,丰富和发展了中医脾胃学说,而成为当今卓有建树的脾胃病大家。
2?脾虚是气虚,甚则阳虚,脾无阴虚而胃有阴虚
李老认为,脾失健运和升清,主要责之于脾的功能虚弱,即脾气虚甚至阳虚。健脾药物无论是淡渗利湿,芳香化浊燥湿,益气温中化湿,以及大辛大温之药温化寒湿,无不都在助脾气或脾阳。对脾胃病的治疗,李老在临证遣方用药时,根据慢性脾胃病气(阳)虚者占90%以上的临床经验,以四君子汤、五味异功散、六君子汤、香砂六君子汤、平胃散、温胆汤、五苓散、实脾饮、理中辈、四逆辈、大小建中汤、左金丸、参苓白术散、补中益气汤、归脾汤、四神丸、胃苓汤、柴苓汤等经方、时方为基础,结合多年临床用药的体会,自拟了脾、肝、胃同时治疗的李氏香砂温中汤和萎胃方,用于各种慢性脾胃病之脾胃气(阳)虚证,收到了显著疗效。
李老治疗脾虚证时,健脾常用甘味药,此正如《素问·至真要大论》所云:“夫五味入胃,各归其所喜,故……甘先入脾”,及《素问·脏气法时论》所云:“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甘补之。”甘味药入脾经,有益气建中、补养脾胃之功效。李老指出,甘味药补益脾胃,但药性有偏温偏寒之别。味甘性温者有补气助阳之功,常用药如人参、党参、黄芪、白术、山药、白扁豆、炙甘草、大枣等,适用于以脾胃气虚为主的病证。偏阳虚或脾胃虚寒者,又需辛热之品以温补脾阳以助运化,如桂枝、吴茱萸、干姜、制附子、肉桂、高良姜、蜀椒等品。此外,李老治疗脾虚证还常从祛湿着手,认为脾虚生湿,湿浊困脾,则常影响脾的运化功能。祛湿常用淡渗利湿、芳香化湿、苦以燥湿、温化寒湿等法。对于脾虚生湿,以致湿盛为患者,健脾尚需配薏苡仁、茯苓、猪苓、泽泻等渗湿利水之品,使水湿下渗而脾运得健,此即如李老常言:“利湿即所以健脾。”芳香化湿常用砂仁、白蔻仁、佛手、藿香、佩兰等药物,使湿浊得化,脾气自健。至于苦以燥湿,李老认为脾为阴土,喜燥恶湿,治疗当遵《素问·至真要大论》“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以苦燥之”,《素问·脏气法时论》“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之旨,对脾为湿困者宜用苦燥祛湿之品。苦味药亦有偏温偏寒之异,味苦性温者多以燥湿浊为主,常用药如苍术、白蔻仁、砂仁、厚朴等,适用于脾湿偏盛者;味苦性寒者则以燥湿清热为主,多用于脾胃湿热蕴结或暑湿伤中之证,常用药如黄连、黄芩、茵陈、栀子等,临床上视证而各有所宜。李老特别指出,对于脾胃病湿热蕴结者,清热不可纯用苦寒,以免苦寒太过伤及脾气。李老认为,脾病多湿而治重温燥,正如《金匮要略》所云“当以温药和之”。故治疗湿盛困脾,总宜温燥健脾,并结合湿邪阻滞部位之不同,随证治之:如湿蒙于上,而致眩晕、首重如裹者,在甘温燥湿之药中合风药胜湿透窍,如天麻、细辛等;湿滞于中,而致脘闷、纳呆、呕逆者,伍芳香化湿、理气行湿之品,如白蔻仁、藿香、佛手等;湿注于下,而致溺短、濡泻、鹜溏者,配淡渗之品以渗利,如泽泻、苡仁、猪苓等;湿泛肌表,而致身重肢肿者,在甘温健脾药中少佐解表燥湿之品以宣散祛湿,如羌活、独活等。
验案:杨某,女,53岁。2005年3月3日初诊。
患者间断性胃脘隐痛8年余,每因饮食不调或寒温不适而使病情复发或加重。初诊:胃脘隐痛,喜暖喜按,腹胀纳差,嗳气,身倦乏力,四肢欠温,大便溏薄,日行2~3次,呈慢性病容。经许昌市中心医院胃镜检查提示:“慢性红斑性胃炎”。曾服多种西药及中药治疗,病情时轻时重,反复发作,终未痊愈。望之面色萎黄,舌质淡,体胖大,边见齿痕,苔白腻,诊脉沉细。根据脉症,诊断为脾胃虚寒之胃痛(慢性红斑性胃炎)。
此为脾胃虚弱,日久不复,致脾阳不足,寒自内生,胃失温养,故胃脘隐痛,喜暖喜按;脾胃虚寒,纳运失常,胃失和降,则腹胀、纳差、嗳气;脾虚中阳不振,则身倦乏力,四肢欠温;脾虚生湿,下渗肠间,故大便溏薄。
治法:温中健脾,理气和胃。方以李老自拟验方香砂温中汤加减。
处方:党参10g,白术10g,茯苓15g,橘红10g,半夏10g,木香6g,砂仁8g,厚朴10g,枳壳10g,桂枝5g,干姜6g,炒薏苡仁30g,泽泻12g,柿蒂15g,甘草3g。
服药40剂,胃脘隐痛、喜暖喜按、腹胀、嗳气、四肢欠温等症状消失,纳食正常,面色红润,大便时成形,时溏薄,日行1次,舌质淡,体胖大,苔薄白,脉沉细。此为脾阳回复,脾气健运,纳运复常,故病情得以好转。久病初愈,仍需健脾固护胃气,继服香砂六君子丸以健脾和胃,巩固疗效。
本例脾胃虚寒之胃痛,李老治以温中散寒、理气和胃,在香砂六君子汤基础上加减变化而成香砂温中汤。药用香砂六君子汤为基础益气健脾和胃,又重点选用干姜以温中散寒,用辛温之桂枝以振奋脾阳。好转后改服香砂六君子丸善后治疗,巩固疗效,体现了李老治疗用药之特色。
3?治脾胃必须紧密联系肝
李老认为,治疗脾胃疾病,并非只从脾胃着眼,而应根据脏腑相关理论,注意从肝调治。因肝的疏泄条达可有助于脾胃的正常运化、腐熟功能。无论情志伤肝、木郁乘土,或饮食损伤脾胃,还是脾胃久病虚弱、土壅木郁,均可导致肝脾失调或肝胃不和,脾、胃、肝三者相互影响。临床各种慢性脾胃病证,其病理不可能仅在脾胃,常涉及肝,故治疗脾胃病时必须辅以疏肝理气之品,“治肝可以安胃”。治疗肝病时,亦必注意健脾和胃,根据病机重在肝、脾、胃之不同而随证施治。李老在“七五”国家重点科技攻关项目“慢性萎缩性胃炎”研究过程中,根据脾虚、肝郁、胃滞的病理特点,在治法上提出“脾宜健,肝宜疏,胃宜和”的学术观点。如对于脾胃虚寒之证,在温中健脾药中,酌加抑肝之品以防土虚木乘;对于脾胃气虚下陷之证,“土衰而木无以植”者,治以培土养肝。根据“木郁达之”的原则,常选用香附、柴胡、郁金、青皮、枳壳、木香、西茴、乌药等药物疏肝理气。
验案:王某,男,51岁。2005年3月21日初诊。
患者间断性胃脘痛十余年,每因饮食不调或情志不遂而致病情复发或加重。初诊:胃脘疼痛连及两胁,腹胀,纳差,食后胀甚,嗳气频作,身倦乏力,大便溏薄。望之面色萎黄,呈慢性病容,形体消瘦。经胃镜、胃黏膜组织活检诊断为“浅表-萎缩性胃炎”。曾服多种西药及中药治疗,效果欠佳。察其舌质淡,体胖大,苔白腻,脉弦滑。诊断为脾虚肝郁之胃痛(浅表-萎缩性胃炎)。病机为脾胃虚弱,健运失职,受纳运化失常,中焦气机郁滞,土壅木郁。
治法:健脾益气,疏肝和胃。方以李老自拟验方香砂温中汤加减。
处方:党参10g,白术10g,茯苓15g,陈皮10g,半夏10g,木香6g,砂仁8g,厚朴10g,枳壳10g,郁金10g,延胡索10g,乌药10g,焦三仙各12g,甘草3g,生姜3片,大枣3枚。
上方略为加减,服药70剂,诸症消失,病获痊愈。嘱调理饮食,调畅情志,继服香砂六君子丸两个月以健脾胃之气,善后巩固。
本例及脾虚肝郁之胃痛,李老治以健脾益气、疏肝和胃法,由于疏肝有助于健脾,故配郁金、枳壳、延胡索疏肝解郁以助脾运,尤其乌药理气解郁和胃之功独擅。诸药合用,脾虚得健,肝郁得疏,胃滞得和,而收佳效,体现了李老的治疗用药特点。
4?治脾兼治胃,治胃亦必兼治脾,脾胃病不可单治一方
脾胃相表里,关系密切。脾主运化,为胃行其津液;胃主受纳,腐熟水谷,助脾之运化而生气血。脾主升清,胃主降浊,脾病必涉及胃,胃病亦必涉及脾,因其相互影响,故治胃病需用健脾之药,治脾虚病宜伍和胃之品,以使相辅相成,但需依其病机之重点而随证用药。
李老认为,脾气虚弱,影响胃的腐熟消化,极易导致胃滞,形成脾虚夹有胃滞;胃失和降,饮食积滞,又易影响脾的运化。益气健脾而不消胃滞,则胃已积之滞难除;仅消胃滞而不健脾,则脾气益伤,即使胃之积滞暂去,犹有复积之虞。故当脾胃同治,不可单治一方。对于脾虚失其运化而兼胃滞者,健脾益气之际常需配伍少量行气和胃之品,如砂仁、木香、陈皮、厚朴、枳壳等,以调畅气机,醒脾和胃,促脾之运,变“守补”为“通补”,即补中寓通,相辅相成。胃病食积内停,治宜消食导滞,但食积日久,则损伤脾气,若单投消导,又易克伐正气,故当伍以健脾补气之品,如党参、白术、茯苓、白扁豆、山药等,消食和胃与健脾益气同施,消补兼顾,其用药关键在于掌握消补之分寸。若虚多实少,当补重于消;实多虚少,则消重于补。李老指出,凡脾胃虚实夹杂之病证,均宜脾胃兼顾,消补适当,随证化裁,可得桴鼓之效。
由于脾胃为人体气机升降出入之枢纽,故李老调治脾胃用药常顺其升降。若脾虚气陷致久泻、脱肛、便血、崩漏等,以升阳举陷为主,但必须在益气健脾的基础上,否则为无源之水,用药如黄芪、党参、白术、升麻、柴胡等;脾胃内伤,升降失司,清浊相干,浊阴不降而致呕吐、嗳气、呃逆、肠燥便秘、脘腹胀满等,选和胃之品以降浊,如陈皮、半夏、砂仁、焦三仙、厚朴、旋覆花、代赭石、柿蒂、刀豆子等。治脾以升为主,调胃以降为要。由于脾升胃降是相对协调为用的,故脾气的升发,有助于胃气的下降,胃气的下降,宜有利于脾气的升发。李老临证治疗脾胃病,常升降结合,分清病机,根据主次,随证施用。
摘自《国医大师李振华学术传承集》(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

李振华学术思想精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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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湿热缠绵的病理是阴阳寒热交错
因脾虚生湿,湿郁阻滞气机又可化热,故湿热蕴结。湿为阴邪,热为阳邪,病理矛盾交错,病难速已。治湿当以温药和之,助脾运以化湿,清热宜苦,但寒凉不宜太过而伤脾阳。故用清热药宜中病即止,热减宜及时加入健脾利湿之品,以治其本,同时佐以疏肝理气,使气行则湿行,湿去则热无所存。李老遵此治疗湿热黄疸等多种病证,疗效卓著。
验案:黄某,48岁,司机。2005年3月29日初诊。
患黄疸三月余,因过于劳累,饥饱失调,顶风冒雨而发病。初诊:去年12月初开始出现腹胀、纳差、厌食油腻,周身困乏,至中旬全身出现黄疸,查总胆红素50μmol/L,谷丙转氨酶440U/L,谷草转氨酶350U/L,乙肝五项示:HBsAg、HBeAb、HBcAb均阳性。入住某市医院治疗50天,服用丹茵合剂及中药(茵陈、大黄、丹参等)、肝泰乐等效果不佳而出院。现总胆红素57μmol/L,直接胆红素31?3μmol/L,间接胆红素25?7μmol/L,谷丙转氨酶480U/L,谷草转氨酶400U/L。察其白睛、面部及肌肤黄染,腹部隆起,舌体稍胖大,舌质淡红、边有齿痕,苔稍黄腻,脉濡缓。诊断为黄疸湿重于热(慢性乙型病毒性肝炎)。
病机为湿热中阻,肝失疏泄,胆液外溢。脾虚湿盛则舌淡胖有齿痕,湿重于热则苔稍黄腻,脉濡缓。
治法:健脾和胃,化湿清热,理气退黄。方拟茵陈五苓散加味。
处方:茵陈12g,白术10g,茯苓15g,泽泻12g,桂枝6g,香附10g,郁金10g,川朴10g,砂仁6g,广木香6g,焦三仙各15g,青皮10g,甘草3g。
服32剂,腹胀基本消失,饮食增加,周身较前有力,面黄、小便黄减轻,肝功检查明显好转。说明患者脾气渐旺,胃气渐和,湿热渐化,加太子参气阴双补,藿香芳香以化中焦之湿。继服21剂,患者身黄、小便黄已退,但食多仍腹胀,下午身感困乏,脾虚仍未恢复。稍事增减,又服30剂,诸症消失,饮食恢复,四肢有力,肝功检查各项正常,已恢复工作。为防复发,嘱继服10剂,每日半剂,以资巩固。
本案黄疸治疗遵从“当以温药和之”及李老提出的“治湿当重健脾”的原则,方以茵陈五苓散加味。药用茵陈、郁金清肝利胆退黄;白术健脾益气祛湿;桂枝辛温助阳,助膀胱气化,化气行水;又因黄疸的消失与小便的通利与否密切相关,小便利则湿邪得以下泄而黄自退,有如《金匮》所言“诸病黄家,但当利其小便”,故以茯苓、泽泻淡渗利湿,通利小便,以助黄疸消退;香附、青皮、川朴、广木香疏肝理气;砂仁、焦三仙理气化湿和胃;甘草调和诸药。诸药合用,而为健脾温中、祛湿清热、利胆退黄之剂。因湿性重着黏腻,病多缠绵难愈,不易速去,故见效后仍守方治疗,使脾土健旺,湿邪尽祛,则病达痊愈,体现了李老治疗黄疸湿热蕴结证的学术思想及用药特点。

6、肝肾阴虚并有脾胃气虚者先调脾胃
脾喜燥恶湿。滋阴则助湿,易伤脾胃;健脾祛湿用温燥之品,易加重肝肾阴虚。同时治之,则疗效不显。对此李老主张宜先调理脾胃,使津液生化有源,促使肝肾之阴复。应用健脾胃之药,宜淡渗轻灵平和,不宜过用芳香温燥之品,以免燥湿伤阴;饮食好转,宜酌加养阴,但不宜过用滋腻,以免腻胃助湿伤脾。李老遵循这一观点,治疗鼓胀肝肾阴虚等病证,常取得疗效。
7、胃阴虚用药宜轻灵甘凉
李老认为,正如《临证指南医案》所云,“胃喜柔润”,“阳明燥土得阴自安”。理气过于温燥则伤阴,养阴过于滋腻则助湿,故对脾胃阴虚的遣方用药,药味宜轻,用量宜小,轻灵不蛮补,并据脾胃气阴关系,在养胃阴的基础上酌加益气而不温燥的药物,对于脾胃阴虚证的治疗,收效显著。脾胃疾病见胃阴虚者,多因热性病(包括热性传染病)后期,高热伤阴,或胃病过用温燥之品而伤阴,或素体阴虚内热以及其他疾病伤及胃阴。对胃阴虚的各种胃病,李老常用柔润之品以滋养胃阴,多以叶天士的养胃汤为基础方,加白芍、知母、花粉、陈皮、鸡内金、焦三仙。气郁胀满者加郁金、乌药,慎用芳香理气过燥之品,以免损伤胃阴;疼痛者加延胡索,重用白芍;阴虚火盛者酌加丹皮、玄参、地骨皮等。
总之,对脾胃病的治疗,李老总以甘、平、温、轻灵之药为主,常以甘温淡渗之方药作基础,随证加减。除脾胃虚寒或湿热过盛,对大辛、大热之姜、附,苦寒泻下之硝、黄以及滋阴腻补之品均慎用和勿过用,以免损伤气阴。对脾胃虚证,注意运用行补、通补的原则,不用大剂峻补、壅补。在补药之中,酌加理气醒脾和胃之品以调畅气机,使补而不壅,补不滞邪,通不伤正。在用药的剂量上,以轻灵为宜,宁可再剂,不可重剂。名医蒲辅周所言“中气虚馁,纯进甘温峻补,则壅滞气机,反而增加脾胃负担,甚则壅塞脾之运化,使胃腑更难通降”,亦说明了这一脾虚病理和用药特点。况且,脾胃虚弱,每致气滞、食积、瘀血停留,若大剂壅补,则有碍祛邪,故于补中寓行,轻剂收功,使中气渐强,运化得力,正气渐复,脾病得愈。
验案:常某,男,32岁。1993年3月6日初诊。
患者间断性胃脘疼痛六年余,长期服用中西药物,病情时轻时重。经多次胃镜、钡餐检查,均提示为胃溃疡。现胃脘灼热疼痛,痛处拒按,时时连及两胁,嗳气,口干口苦,心烦急躁,嘈杂泛酸,食少纳呆,大便干。望之面色萎黄,精神不振。舌体暗红,舌苔薄黄,脉弦细数。本例胃病日久,脾胃虚弱,复因情志不遂,肝失疏泄,气机郁滞,肝郁日久化热,邪热犯胃,致肝胃郁热。郁热日久灼伤胃阴,故见胃脘灼热疼痛连及两胁,嘈杂,心烦易怒;食少便干,舌红,脉弦细数,皆郁热伤阴之征。
治法:养阴清热,理气止痛,收敛生肌。
处方:辽沙参15g,麦冬12g,石斛10g,白芍15g,延胡索10g,香附10g,知母12g,竹茹12g,甘松10g,刘寄奴12g,黄连5g,吴茱萸3g,白及10g,生地榆12g,甘草3g。
上方略事加减,服药60剂,诸症消失,精神、纳食好转,二便正常。舌质淡红,舌苔薄白,脉弦略细而不数,胃痛消失而痊愈。8个月后追访,患者于4个月前钡餐复查,提示胃溃疡愈合。
本例患者胃病日久,脾虚肝郁,肝郁化火,郁火乘胃伤阴。治用沙参、麦冬、石斛、白芍、知母滋养胃阴,香附、黄连、吴茱萸、竹茹、甘草疏肝清热和胃,延胡索、甘松、刘寄奴、白及、生地榆活血收敛,生肌愈疡,收到了良好效果,体现了李老治疗脾胃病胃阴损伤的用药特点。

8、性胃病脾胃气虚者为主
李老承担了“七五”国家重点科技攻关项目“慢性萎缩性胃炎脾虚证的临床及实验研究”,通过5年300例患者住院治疗总结,发现慢性胃病脾胃气虚者占95%以上,胃阴不足者不到5%。1991年经卫生部验收,并组织鉴定,其有效率为98?7%,治愈率为32%,居国内外领先水平。又经过十余年的治疗观察,进一步调整药物,治愈率有了显著的提高。经千例以上患者观察,凡服中药治疗者,未发现一例转为胃癌,突破了国外医学者所谓该病胃黏膜不可能逆转修复的论点。据此,李老撰写论文《谈脾胃病的认识和治疗》,1996年在《河南中医》发表之后,在中医界影响颇大。
二、外感热病学术思想
李老早年曾在河南省洛宁地区中医师进修班和西学中班讲授《伤寒论》,较为深刻和全面地领会了仲景的学术思想,并以此治疗外感病和内伤杂病。1956年冬末和次年春,豫西洛阳地区发生流脑,李老深入疫区治疗70多例,全部治愈;1970年夏秋在禹县又治疗乙脑及后遗症132例,治愈率达92?7%,发表《中医对流行性脑脊髓膜炎的治疗》论文,“流行性乙型脑炎临床治疗研究”获河南省重大科技成果奖。从此,李老外感热病学术思想逐步形成,现简述如下:
1、寒的病理基础是损阳伤正
清•喻昌在《医门法律》一书中说:“伤寒阳微阴盛”,是寒证。伤寒就是寒伤阳气,所以一得病,病在太阳,桂枝汤、麻黄汤都是助阳、辛温解表,祛除寒邪。以三阳病而言,有用附子治太阳病阳虚,尚有扶阳解表、温经宣痹以及温阳益阴等诸法。邪在三阴,更是以“温”字立法,如太阴病“当温之”,少阴病“急温之”,厥阴病“先温其里”。这反映了三阴病的主要病理和治疗原则。从《伤寒论》112首方剂的功用分析,具有益气扶阳或辛温散寒作用的方剂即有81个,其中桂枝汤、四逆汤、麻黄汤的运用次数,分别达17、13、9次之多。再从所有83味药的运用分析,最常用的是温补或温散药,如甘草70次,桂枝和大枣均为40次,麻黄14次,茯苓11次,白术10次;而清热泻火药运用次数却大为减少,如黄芩16次,大黄15次,黄连12次,栀子8次,石膏7次,知母3次。其他诸如淡竹叶、连翘、白头翁、秦皮、滑石等均仅用过1次。由此看来,《伤寒论》中扶阳益气方药使用次数最多,应用范围也广,药物剂量在有关方中占的比例较大。诸如伤寒的处方如理中汤、大小建中汤、四逆汤、通脉四逆汤、真武汤、附子汤等都是助阳扶正的。这说明伤寒病从它的本质来讲,是寒伤阳。素体阳盛或用药过热,郁而化火,才用凉药。李老用这个观点来认识和治疗伤寒病,以及疑难杂病,疗效可靠。
2、脾胃是《伤寒论》的重要思想
张仲景《伤寒论》是非常重视脾胃的,并影响深远。后世李东垣亦说:“内伤脾胃,百病乃生。”脾胃为仓廪之官,后天之本,脾胃有病就会影响到其他脏器,所以张仲景治疗伤寒的时候非常重视脾胃,在用药上可以体现出来。如白虎汤,生石膏比较寒凉,用量大可以伤胃气,所以用粳米以保护胃。桂枝汤除了姜枣有调中焦、健脾和胃的作用以外,要喝热粥,这样促使汗出,也保护了胃气。即便是阳明腑证热结于里,需要用大承气汤时,要先试服小承气,如果有矢气出,再服大承气汤。所以张仲景使用大承气汤、小承气汤、调胃承气汤而不伤胃,这说明医圣对于用泻药是多么谨慎。李老指出,在现实医疗活动中有些医生看到患者胃里不舒服就用泻药,大便秘结就用泻药,因而损伤脾胃。临床上李老是很少用泻药的,而且非常注重保护脾胃,他的这一临证思想和用药特点即是通过对张仲景《伤寒论》的学习,受到张仲景保护脾胃指导思想的启发,进而用于指导自己临证的治疗用药,形成了重视脾胃的学术思想。

3、温病的基本病理是损阴伤正
温病是热邪损阴伤正而出现的一系列病症,在治疗上应遵“保存一分津液,便有一分生机”。清热、解毒、保存津液,是总的指导思想。在辨证上叶天士把它归为卫气营血。病在卫分,用银翘散或桑菊饮,都是辛凉解表散热。如果病入气分则热更盛,就用白虎汤清热保津,一直到病入营血,也是清热、解毒、透窍,透营转气、凉血,用清营汤、安宫牛黄丸、犀角地黄汤之类,这是温病治疗总的大法。到恢复期用大小定风珠、益胃汤都是养阴清内热,故损阴伤正是温病的基本病理,清热保津是治疗温病的基本方法。李老用这个观点指导流脑、乙脑及热病治疗,取得了卓效。

4、温病治疗是用阴阳理论来解决阳证问题
阴阳是中医理论总的纲领,临床上可以用阴阳来解决温病的问题,温病治疗就是通过理解温病热邪损阴伤正的病理来解决阳热证的问题。李老治热性传染病的经验是:①初期清热解毒、息风透窍,用银翘散和白虎汤加减为主,忌辛温解表大汗。②病入营血,清热凉血、息风透窍,用清瘟败毒饮加减为主。③温热病不可忽略湿邪,尤其暑易挟湿,应注意用芳香化湿药,凉药亦减量。④温热病理是损阴伤正,故始终须注意保存津液。⑤发热时注意用葛根以清热生津,神志不清甚至昏迷注意用安宫牛黄丸或紫雪丹以清热透窍。⑥温热病后期因痰多引起窒息者,用白矾5g,葶苈子15g,川贝母10g,水煎约200ml,用棉球浸药液,滴入患者咽喉以化痰。李老多年来救治了很多因痰多而致窒息的患者。⑦恢复期身凉脉静,宜养阴和胃为主,方用沙参养胃汤加减。有后遗症者可随证加息风通络透窍的虫类药物。李老以阴阳学说为总纲,以此来认识温病,并用于外感热病治疗,取得了卓效,以至于很多没有治过的病,如日射病等,李老根据它的症状、表现,用阴阳辨证的理论来指导治疗,皆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三、内伤杂病学术思想
在内伤杂病方面,除脾胃学术思想之外,李老在心阳学说、瘀血病证治疗及四诊合参、辨证用药诸方面都有一些学术见解,现简介如下:
1、治心病重视心阳
“心居胸中,为阳中之阳”,心之阳气至关重要,“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临床上,心病患者多因心阳衰竭而致死亡,尤以冬季严寒、黎明阴盛之时居多,故李老治疗心脏病证,既重视活血以通脉,更重视心阳的强弱。如心阳强盛,虽心脏血管狭窄,亦可促使心脏供血不致衰竭;如心阳衰弱,虽心脏血管狭窄不甚,亦可因心阳虚弱致气虚血瘀而促使衰竭。因此在治疗冠心病时,主张在助心阳的基础上加理气活血之品,以使心脏血行通畅。冠心病特别是心肌梗死,虽有气阴两虚、痰湿阻滞、气滞血瘀、心肾阴虚等不同辨证,在随证治疗的同时处方用药,更需时刻注意心阳。在这一学术思想指导下,改善冠心病胸闷、气短、心绞痛以至心衰,常收到非常显著的效果。另外,李老在温心阳的同时注意顾心阴,以达“阴中求阳”,阴阳平衡。
2、治血瘀证随因施治
李老主张,治血瘀证不能单纯用活血化瘀之品,因气滞可致血瘀,气虚亦可导致血瘀,痰湿阻滞、热壅、寒凝以及外伤,均可致血瘀。对各种原因导致的血瘀,必须随因而施治,如理气活血化瘀、补气理气活血化瘀、通阳健脾燥湿而活血化瘀、清热凉血而活血化瘀、通阳温化而治寒凝血瘀等。用药上,活血化瘀为标,求因用药为本,以达治病必求其本之目的。
3、诊病重视四诊合参
在诊法上,李老尤其重视望舌诊脉。若舌体胖大视为脾虚,舌体胖大而舌苔正常者,常为能食不能消,其病偏脾气不能运化,甚则水湿排泄失常,出现浮肿虚胖,由于脾虚无以运化水谷精微,亦可导致高血脂、脂肪肝、心脑血管病等;舌体胖大、舌质淡、苔薄白则为脾胃虚寒之证;舌体胖大、舌苔白腻,则为脾胃气虚、阳虚,寒湿阻滞;舌体胖大、舌质淡、苔腻,则为脾虚湿阻;舌体胖大、舌苔黄腻,则为湿热蕴结,并据苔黄之轻重,舌质颜色的红绛与淡白,以辨其湿、热的偏盛。在诊脉上,若舌体胖大、苔腻,脾胃脉弦,系逆脉,为木郁乘土,脾胃病久久不愈之证;脉弦细,舌质淡、舌体肥大,则多属脾虚肝郁日久、化热伤阴,常见于妇女更年期综合征等。对患有脾胃病、心病、肝病等多种疾病,通过诊脉可基本判断出主要症状,再加上望色、问诊、闻诊,这样四诊合参,综合分析,查明病理,提出治法、方药,便可取得很好的治疗效果。
4、重视辨证用药
李老重视辨证用药,并注意在用药过程中,防止药物引起的副作用。如用补药时先看其有无食滞纳呆的胃实证,进而判断其能否受补;用克伐之药时,注意其正气强弱,以判断克伐药物是否伤正;用寒凉之药时,注意有无脾胃之虚而损伤脾胃;用温热之药时,防止患者阴虚内热而益加伤阴等。总之,“用药如用兵”,知己知彼,知利知弊,方能制胜。同时,还要防止药物所引起的不良反应。
5、中医为体,西医为用
李老认为,中西医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医学理论体系,各有其长。中医在诊治疾病时,应以理法方药为体,通过四诊进行辨证治疗,同时以西医的各种检查仪器为用。西医的检查仪器是来帮助了解病情、确诊疾病的现代方法,有助于判断疾病、了解病变的部位,病情的轻重,疾病的预后,治疗的效果等,可为中医治疗提供依据。但李老不主张以检查仪器得出的结果,作为中医辨证用药的根据。
以上对李老的学术思想进行了初步整理,在以后的工作中,我们将对其继续进行整理,从而为中医学宝库增添财富。(李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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